被迫“消失”12年,他又杀回来了?

次阅读 创建时间:2022-05-20    来源:网易娱乐


1986年5月9日,“国际和平年”演唱会在北京举行,那天,崔健穿着开襟大褂唱了一首《一无所有》,掀开了中国摇滚黄金时代的序幕。

之后,“魔岩三杰”、黑豹乐队、唐朝乐队、许巍、梁龙、汪峰粉墨上场。

摇滚是叛逆的艺术,注定轰轰烈烈地燃烧,也难逃一刹花火的命运。

1994年红磡体育馆演唱会,中国摇滚达到了巅峰,之后情势急转而下。

在时代的洪流中,有的人消亡了,有的人妥协了,有的人找到了出口,有的人根本没变。


他披着开襟大褂,缓步走上舞台,裤腿一只高一只低,脚底一下一下落在台上,慢慢移动到中央。忽然,他拨动吉他扯开嗓子唱起了《一无所有》,然后观众开始沸腾……


图源:搜狐

后人总想从1986年5月9日那天的崔健身上挖出一点特别之处。比如这对“一高一低”的裤腿,在和这场演出相关的文字里多次被提及。因为它足够叛逆,显得崔健“摇滚”。

实际上多年后,当周国平问起崔健当天晚上的装束,他几乎一点印象都没有。想了一会儿,他说:“那天穿的就是农村的大马褂,对襟,是王迪他爸的。冬天套棉袄的,夏天就显得特长。”

冬天的棉袄不该夏天穿。

崔健对这样“不合时宜”的东西曾经很反感。比如57年前那个很冷的冬天,崔健和父亲一起步行到东四人民商场,两人并肩走着,崔健突然撒开父亲的手往路边一个老大爷那儿冲了过去,像发现了什么宝藏。

“大爷,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在吃冰棒。”崔健问得很大声。

大爷被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手里头冰棒还黏糊着。他瞅着眼前这个3、4岁的小屁孩。几秒钟后,大爷笑了笑,没搭理崔健,低头接着舔手里的冰棒。

小时候崔健不喜欢这样的“不合时宜”,冰棒就应该夏天吃,热乎的东西才属于冬天。但长大后,他发现好像自己才是“不合时宜”的那一个。


图源:网络

1988年,崔健火起来的2年后。

他受邀到北大去演出,发了2000多张票,很快就被抢光,学生来了3000多人。那天,他们手里举着一条巨大横幅,上头写着——“崔健北大后援会”。

崔健照例上台,开嗓,把声音掷向人群,像引爆一颗炸弹。

几分钟后,这些成绩优异的天之骄子像着了魔,开始疯狂地随音乐摇晃、跺脚。那条“崔健北大后援会”被扯到近乎撕裂。

音乐聒噪,节奏浓稠。

突然,场地四周冲过来几十个穿戴制服的保安,把躁动的学生团团围住,试图带走当中最狂热的那几个。这时,几百个学生像蚁群一样紧紧抱在了一起,汇成一个巨大的圆形。

他们没有理会保安,继续跺脚、咆哮。女孩们跳动时候马尾扬起的香水味,男孩摆头时落下的汗珠,叫喊声、嘶吼声、哭泣声,保安维持秩序的声音,混合在了一起。

那天,他们是一个整体,每个人都是分割不开的一部分。

台上的崔健见状,持着话筒就要朝学生们走过来,但是走到半道,他被保安拦住了。他愣了一下,侧过身想从另一端绕过去,又被拦住。


图源:网络

至此,他抬头看了看抱在一起的学生们,突然紧闭双眼,朝着他们的方向用力地鞠了一躬。


1989年,香港和台湾一起出了崔健的《一无所有》(又名《新长征路上的摇滚》),很快,专辑在香港销量破5万,拿了“白金唱片”;在台湾更猛,直接卖到10万张。

2年后,北师大出版社给崔健出了本自传,叫《在一无所有中呐喊》。

崔健火了,摇滚乐火了。

黑豹、唐朝、面孔、呼吸、指南针、眼镜蛇、郑钧、臧天朔……一个个从地底走到聚光灯下。

那会儿在东北,有个少年家里遭了变故,下岗的父亲带着他从城里搬到了郊区。家里很穷,有时一斗米都得管邻居去借,但少年却在这样的落差中找到了一种优越感。

“崔健你都不知道?”

初来的他,打量着新班级这些来自乡下的“土包子”同学,同学们被他一顿嘲讽后,还是睁大着眼睛听他讲在城里听过的那些摇滚乐。这让少年觉得自己见识特广,特牛逼。

日子久了,有时候下学骑单车回家,望看长长的马路,他甚至会产生一种莫名的孤独感——

“芸芸众生啊,我跟他们可不一样。”

他的名字叫梁龙。


图源:网络

而在陕西西安,另一个叫许巍的少年也即将踏上摇滚之路。

崔健大火的那一年,许巍刚拿下西安市第一届吉他弹唱大赛二重唱的一等奖;一年后,他开始跟着穴头走穴,第一场演出结束后收到了1元酬劳。后来,载着他的大卡车驶过很多城市,一个月七七八八能有20多块钱入账;一日三餐是别想了,一天一顿勉强可以。

但有的时候,还是会饿得上台都晃。

不过许巍不怕,每到一个城市,他就拉上一起走穴的兄弟赵牧阳,一起蹬着腿,扒拉着墙根爬到剧场最高处,用力写下“天涯浪子”四个字。

写完,痛苦的感觉就消失了。


图源:网络

一年后,饿瘦了不少的许巍回到西安,成了个文艺兵。不久,西安《文化艺术报》刊出一则消息——崔健即将抵西安开演唱会。

1990年3月31日晚上7点45分,崔健如约走上陕西体育馆的舞台。

“朋友们,晚上好,西安是我们新长征路上摇滚的第三个根据地,我们是来寻找朋友的,也是来寻找我们自己的。”

他这样宣布,然后拨动吉他唱了起来。

很快,人潮开始沸腾,尔后掀起巨浪;他们踩踏着地板,嘶吼着,挥舞双手,紧紧围住舞台中央,要把崔健淹没。仔细听,人群中不断有女孩子用尖锐的声音高喊:“崔健,我爱你!”

这样的疯狂持续了2个小时后,在墙外窥伺已久的上千名歌迷终于“轰”地冲破场地的防锁,从四面汇入到了人潮中,和崔健一起唱《一无所有》……

那天晚上,许巍也是疯狂人群中的一员。

“我要干这个,我想干的是这个。”演唱会结束后,许巍兴奋得不行。


上了初中后,梁龙把崔健那本《在一无所有中呐喊》翻得烂熟,甚至还因为里头提到尼采而买了不少哲学书。

初三新年晚会,他不识谱也不懂乐理,愣是用哼哼和改词的方法鼓捣出了一首原创,叫《青春爱过渡》,意思“青春期是爱的过渡阶段”。演出效果空前好,同学们都跟着他哼哼,说他特牛逼。之后,梁龙的孤独感更强烈了。初三毕业,他找到父亲,大声跟亲爹说:

“爸,高中我不上了,要搞摇滚乐!”

父亲听完后倒也没有开骂,很平和地回应头颅高昂的梁龙:“就算你去北京找崔健,以后搞音乐写歌,也得把字认全了吧,你连高中都不上,词儿怎么写?”

梁龙一听,有道理啊,于是上了高中。

另一头,在部队拿了3个嘉奖的许巍被保送第四军医大学,学牙医,父母高兴得不得了。但许巍知道后不从了,他跟爹妈摊牌,说自己不想读大学,想干歌厅、玩摇滚。


图源:网络

爸妈一听,气得不行又拿他没办法;许巍的领导也来劝许巍,毕竟就一个保送名额,放弃了多可惜。许巍听完后跟领导们说起崔健,他说崔健很厉害,崔健特别棒,崔健是中国最牛逼的……

领导们听他吧啦吧啦讲了一通后问他:“你确定你能成为崔健么?”

许巍回答:“我不知道行不行,但我想试试。”

料想,不管是梁龙的父母还是许巍的领导,如果他们懂摇滚,一定也会认为,那是摇滚最好的时代。

1994年,在滚石副总张培仁运作下,来自内地的一批摇滚歌手登陆香港红磡。当中有“魔岩三杰”张楚、何勇、窦唯,还有丁武、张炬和他们的唐朝乐队。在大陆被港台音乐大肆冲击的年代,这些人率先奏响“反击”的号角。

那天晚上,窦唯一身黑衣像教父一样吟唱《高级动物》;张楚真挚赤诚,说《孤独的人是可耻的》;何勇穿着海魂衫,绑着红领巾,用嘶哑的嗓子一遍遍喊着“姑娘漂亮”。


图源:搜狐

另类摇滚,民谣,朋克乐。

三个半小时,台底下的观众们几近癫狂,连梅艳芳、黄耀明、四大天王,这些大咖也被吞噬。保安们冲进来维持秩序,却跟着人群一起攥紧了拳头,起跳嘶吼。

当然,那天晚上最兴奋的还是张炬,他嘴里叼着烟,把贝斯弹得飞快,浑身都在颤抖。那年他24岁,参与组建了黑豹和唐朝两支超牛逼的乐队。

当天晚上鼓点的轰鸣声很大,几乎要把耳膜震裂。

4个月后,同样是一声“轰隆”,张炬的本田摩托在北京西郊紫竹立交桥头迎面撞上一辆飞驶的东风140大卡车。他被撞飞出原来的轨道,失去意识,肇事者逃逸。

好友接到一通电话后神色慌张地说:“炬炬出车祸了,得赶紧去医院。”

当天晚上的医院里,张炬的朋友们有的相拥而泣,有的埋头叹息,有的默然垂泪,有的茫然四顾。后半夜,他们一起推张炬的遗体向寒冷的太平间走去。

通过医院过道时,天上下起了雨,很冷的雨珠哒哒地打在人们脸上。


图源:搜狐

朋友们纷纷脱下身上的衣物,覆在上方,为张炬挡雨。


“魔岩三杰”躁翻红磡时,许巍在西安组了个“飞”乐队,自己担任主唱、吉他手和词曲创作,立志要做一支隶属本土的乐队。

什么“到北京发展”,不稀罕。

乐队整得不错,参加了银川的“西北摇滚节”,还被日本的《Voice》杂志采访。但只持续了9个月就散伙了,原因是挣不到钱,揭不开锅。之后,许巍“食言”了,他在郑钧引荐下来到北京,签约了陈健添的红星生产社。


图源:网络

那日子,他已经写了不少歌,比如《两天》和《Don’t Cry baby》;前者和崔健的《一无所有》一起入选《中国当代诗歌文选》;后者被改名为《执着》,由红星大姐头田震唱红全国。

1997年,红星给许巍定制的第一张专辑《在别处》即将发行,由金少刚、李延亮和当年跟许巍一起写“天涯浪子”的赵牧阳共同操刀。

棚里录音的时候,窦唯恰好过来探班,他听完后大拇指竖了起来:“这哥们儿真牛逼。”

专辑出来后,口碑确实不错,却仅限于业内,在群众层面没有激起多少水花,对许巍的处境几乎没改变。之前那些萦绕在耳边的“你会成名”、“你会很有钱”、“你会成功”,变得像一堆笑话。

许巍第一张专辑就撞了南墙。

在他沉郁不得志的这一年,梁龙也从北京灰溜溜地回了哈尔滨,到一家宾馆当起保安。不是他忘了摇滚梦,而是他发现现实是真的操蛋。


图源:网络

高中毕业后,梁龙兴匆匆从老家跑到北京,在他的幻想里,北京的大伙儿都梳着长发、背着吉他满大街走,高兴就弹一曲儿,开口就唱一段儿,到处都是知己和哥们儿。抵京后,他马上杀到北三环的迷笛音乐学校,推开门就问:“崔健在哪儿?”

老师被他整懵了,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答:“你问崔健去,问我干什么。”

梁龙才意识到北京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后来他想留在迷笛学音乐,但学费凑不够,迷笛的校长张帆让他一年一交,还是不够。几番折腾后,灰溜溜回了老家。

那年,梁龙20,许巍29。


“从来没有对摇滚歌手有过任何具体的禁令,但当你申请演出时,他们都会一拖再拖,没有人愿意为这件隐含着危险的事情承担风险,一切变得遥遥无期。”担任过魔岩三杰经纪人的牛佳伟这么总结。

1990年4月,崔健为亚运筹款的巡回演出刚结束了成都站,返京之后,崔健接到一纸通知:演出必须停止;原因是现场太过火爆,有出现重大事故的隐患。之后12年,崔健再没登上过北京的大型舞台。正是从那时起,坊间开始流传起他被“禁演”的消息。


图源:网络

在崔健远走日本、德国和瑞士的时候,当初一心想成为他的许巍跌入了人生最底谷。

第二张专辑《那一年》(里头收录了那首传唱度极高的《故乡》)发行时,许巍的抑郁症已经非常严重,常要强撑到棚里录音;专辑没有宣传,连封面都是直接从MTV里截下来的,最后卖了15万张。销量还行,但依然没赚到钱。

专辑做完后,他真的已经一无所有,没有钱,没有名,合约到期,病得难受。

没办法,只好回了西安老家。

当时身边有人传闻他在北京挣了好几百万,朋友们纷纷来看他;却见他很少说话,不听音乐,每天都得吃百忧解。

此时,中国摇滚也进入了最黑暗的篇章。

滚石因为违规经营退出内地,作为子公司的魔岩也就此寿终;窦唯弄丢了王菲后独自在北京后海酒吧街失神地坐了3年;何勇踩在钢琴上讲了一句不恰当的话,从此被主流封杀;张楚新专辑《造飞机的工厂》反响极差,之后他离开了北京。

远在哈尔滨的梁龙,大年三十还得在保安亭值班。

看着电视里播放的春晚,他越想越觉得憋屈,掏出兜里的红河烟,撸起制服袖子,对着手臂就按了下去,一连怼了20下,皮肉烧焦的味道在空气里很是刺鼻。

第二天,疤全都化脓了,袖子根本脱不下来,疼得不行。

那时候,港台音乐依然强势,内地乐坛则出现了毛宁、杨钰莹、林依轮等第一批签约歌手,他们被统称为“94新生代”;尔后“南燕北飞”,周、林、王、陶蓄势待发,彩铃时代初显端倪。

摇滚,一刹花火。

对了,也是这个时候,汪峰把鲍家街43号乐队的其他成员请到了北京东直门簋街一家饭店围坐一圈,那天晚上,他跟这帮好兄弟们说:

“咱们就散了吧。”


汪峰做出这个决定,导火索是京文公司对鲍家街两张专辑的“捆绑营销”。那两张专辑,京文的老板卖给了一家香港公司作海外发行,买一送一,共计卖了5000美金。

公司扣掉50%,剩下的一半再抽成30%,余下1750美金交到汪峰跟前。

当时,汪峰的房租还没能还上。

看着那一沓钱,他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跟京文的老板说:

“如果你是卖了5万美金,然后跟我们说你卖了5000美金,那我就还会跟你合作(说明你有这个本事),恰恰是你告诉我你只卖了5000美金,我特别失望。”

在汪峰眼里,那两张专辑是他前20年的生命积累,到那一天他才意识到,自己只值这么一沓钱,这令他非常崩溃。

当初悖逆父母从中央芭蕾舞团辞职出来,频频和爹妈吵架,跟家里拿钱还写借条,窝在逼仄的宿舍里忍冻挨饿,6个人分一万两千块盈余。

都是为了啥?

“我做音乐不纯为了钱,但因为做了这个导致这样的现状,我觉得不能再继续下去。”

不久,汪峰签约华纳唱片。

千禧年,他听从华纳的策划,出了新专辑《花火》,封面采用色调明媚的港台文艺风,歌曲也一改之前的激烈叛逆,开始关注市场和听众。

同时从那时候起,公司造型师给他设计了新发型和新穿着,显腿紧身皮裤与腰间银色铁链开始与他如影随形。

专辑反响很好,这次收益拿到手后,汪峰一口气交了2年的房租。

2年后,他又出了新专辑《笑着哭》,里头有一首歌叫《飞得更高》。

2005年10月12日,神舟六号升空,《飞得更高》在央视的直播中被选为了背景音乐。

汪峰歌曲的高亢励志,开始变得全国皆知。

那时的他,常跟那英、孙楠等一大票流行歌手同时受邀参加《同一首歌》。商演身价从2000块一场,飙升到数万。

“半壁江山”的雏样儿,在那会就开始有了。

只是他忘不了,和鲍家街的兄弟们吃散伙饭那天,转身离去后发现自己的大衣没有拿,回到房间想要取回,在门口就听到从里头传出来的啜泣声。


在汪峰凭着《花火》交了两年房租的时候,许巍依旧在被抑郁症折磨。

那段日子,他常坐在西安街头,看车子来回碾压马路,听汽笛声轰鸣,嗅着扬起的尘土,双目失神。

一天,许巍徘徊到钟楼底下,突然听见有人在弹他的《在别处》,他停住一看,那人抱着吉他,坐在马路边很入神地唱着,从第一张专辑到第二张专辑,全是他的歌,一首没落下。许巍感动得不行。

几个月后,他杀回北京,继续做音乐。

那阵子,他写歌总觉得特吃力。

有次到朋友家里玩了几天,手痒想弹琴,他找人借了一把吉他就直接开拨,这时,脑子里骤时来了一段旋律。他把旋律记了下来就开始填词,但词老没达到预期,怎么整都觉得不对味儿。

偶然,他想起了玄奘法师。1300多年前,唐玄奘西行五万里到印度那烂陀寺求取真经,历经无数辛苦后,带回了150粒舍利、7尊佛像和657部经论。

5个月过去,歌曲完成,定名为《蓝莲花》,收录在了他的《时光·漫步》里,这是他第三张专辑。

2002年12月,专辑发行,在“音乐风云榜”上拿下11项提名,摘得4项大奖。

许巍,成了。


图源:网络

另一头,梁龙也从农村的黑土地里汲取到了养分。

第二次闯荡北京失败后,他听从朋友的建议,决定走“谣唱”路线。于是跑到离家很远的新华村采风。

在村里头梁龙算是开了眼,他见到老人常聚在一起看二人转、拉场戏,看完后笑得露出两个缺掉的大门牙;小孩天天到处跑,总有耍不完的乐子;年轻人看到别家没干完的活儿撸起袖子就过去帮忙,干完后连口水都不喝就走了。

没有人关心他的思想,没有人在意他的身份;梁龙小时候累积起来的优越感和孤独感全没了,那时候他意识到,自己和“芸芸众生”其实也没什么两样。

一天,梁龙正在院里鼓捣着吉他,朋友的妹妹刚好进来干活儿,梁龙开口就说:“老妹儿,1到7你给我仨数儿。”

妹妹听完想也没想就说:“6、4、3。”

梁龙马上就用643和弦写了一段旋律,又填上了词儿;他管这歌叫《采花》。

在新华村,一个月不到,10首歌已经写完。

出关后,梁龙受邀去哈尔滨参加一个摇滚节,节目开始前,主办方给各个乐队发肉包子,每支乐队25个,结果派到梁龙这儿,他们说包子没了。梁龙听完,火立马就上来了,他找旁边一小姑娘借了个化妆盒,取出眉笔往脸上就是一顿瞎画;心想,丫的我待会儿上台,得把他们都废了。

上台后,音乐一响,梁龙开腔。

“有一位姑娘像朵花儿呀,有一个爷们儿说你不必害怕。一不小心他们成了家嘛,生了个崽子一起挣扎……”

底下那群人哪见过这种玩法,既像二人转又像朋克乐,太新奇了。当天晚上就有人管他们叫“民族朋克”。


图源:搜狐

2003年,“二手玫瑰”正式成军。


“二手玫瑰”成军两年后,崔健推出了《给你一点颜色》,这是他的第5张专辑;里头分成3种颜色,红色象征心灵,蓝色象征智慧,黄色象征爱情。

2008年,北京奥运会开幕在即,许久没能在北京举办大型演出的崔健花了两周时间组了个团队参与奥运会开幕式歌曲的竞标,当然,他没有成功。也是这一年,汪峰被选为奥运火炬手,他是当中唯一的摇滚歌手。

2年后,“摇滚英雄”拼盘演唱会在北京工体举行,崔健欣然加入,演唱会尾声唱起《超越那一天》时,兴奋的他邀请现场的15位姑娘上台一起跳舞,氛围火热,惹得演唱会责任人赵明义担心演出超时,不得已,上台夺走了崔健的吉他。

2012年,崔健在大连开演唱会。演出开始前,他设计在舞台上放置一块红色的电动窗帘,等唱到《一块红布》时窗帘落下来,歌唱完,帘子再升上去。彩排时,5个电机烧坏了3个,很多人都担心最后帘子没法顺利升起来,把崔健永远裹在里头。

结果上台前,崔健笃定地问舞台总监:“你有没有剪刀?”

总监说:“我只有刀子。”

崔健回答:“那你现在跑过去,把刀子放在我的麦克风下,如果那个帘子升不上去了,我就拿起刀子,把它划开。”


图源:网络

2013年,崔健全面复出。

3年后,乐手栾树写了一首歌,纪念逝世20年的张炬,名叫《礼物》;录歌的时候,许巍、汪峰、周晓鸥、丁武、老狼、李延亮,全都来了,许巍录第一句,汪峰录第二句。据说这歌录完后,汪峰打了个电话给许巍,跟他说:“你是我认定的唯一对手。”

同年,《歌手》决赛上,老狼把这些兄弟全请到了现场,一起合唱《礼物》,汪峰来了,“唯一对手”许巍却没来。

那时许巍在京郊租了个花园,跟一堆国内的顶级乐手一起鼓捣音乐,平时不跟媒体打交道,不上综艺,很少玩手机。有空就爬爬山、喝喝茶、读读书、练练八段锦。

2018年,他出了新专辑《无尽光芒》。

至于梁龙,现在他业余时间就喜欢搞搞美妆,玩现代艺术展,发挥专长并把挣来的钱好好挥霍。他还爱上了电影,上了《导演请指教》,最终憾负于名导毕志飞。


图源:《导演请指教》

当然,业务能力也没生疏,“二手玫瑰”每次开演唱会,他都会身着妖娆的服饰,站在舞台上高喊:

“大哥你玩摇滚,你玩它有啥用啊!”


2022年4月15日,崔健线上演唱会开幕,演唱会名字叫“继续撒点野”;当天晚上,他的直播间涌入了4600万人。崔健对着屏幕前的人们,用力地大喊:“老子根本没变!”


图源:视频号

遥想1986年,《一无所有》横空而出。

一年多后,人民日报第七版头条刊出了一篇社论,名叫《从(一无所有)说到摇滚乐——崔健的作品为什么受欢迎》,里头说:

“《一无所有》最强烈的魅力不仅仅在于感伤的气氛、抑郁的呼唤,而在于我们从中领略到了人在艰难中的自信,在困惑中的觉醒,在走过坎坷不平的崎岖之路后对自我价值的重新认识。

我们听着、唱着这首歌,不会羞于自己的‘一无所有’,也不会因曲调中没有昂扬、奋激而显出消沉、哀惋;相反,却被一种不知所以然的自豪感推动。

此刻,再回味生活的苦涩、辛酸,就会别有一种甜润、欣慰荡漾在心头。”

部分参考文献:

1、《鲁豫有约•许巍》,2005、2012

2、《鲁豫有约•汪峰》,2009

3、《人物·中国摇滚之父:崔健》,纪录片

4、《中国摇滚三十年》,纪录片

5、《“怒放”中国摇滚30年》,纪录片

6、《中国摇滚的那些人那些事儿》,纪录片

7、《汪峰·杨澜访谈》

8、《在一无所有中呐喊》,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

9、《自由风格》,崔健、周国平

10、《长发飞扬的日子》,姜昕

11、《崔健:一无所有三十年》,人物

12、《从(一无所有)说到摇滚乐——崔健的作品为什么受欢迎》,人民日报

13、《梁龙:笑笑人生,也笑笑自己》,时尚先生

14、《梁龙:意外走红的“中老年美妆博主”》,三联生活周刊

15、《摇滚幸存者:王小峰对话汪峰》,三联生活周刊

16、《许巍:融化在人群中》,人物

17、《许巍:曾梦想仗剑走天涯,如今倚门是少年》,拾遗

18、《张炬、许巍、窦唯、丁武、张楚、高旗、栾树、周晓欧,是上帝给中国摇滚的礼物》,摩登中产

封面、配图来源:《导演请指教》,视频号,搜狐及网络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