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快乐变成了执念,灵魂就会脱离当下的生活。“
—— 2020《心灵奇旅》
2020 年末,听着簌簌落雪和傅聪先生弹的肖邦,在疫情复发的当下,很多情绪继续蔓延。
当无解的遭际几乎变成常态,也许刚开始的 2021 比任何时刻,都更需要皮克斯的这部新电影《心灵奇旅》。
这部电影虽然在美国未能上映,但被前总统奥巴马列入了 2020 的最爱片单,而当在国内上映后,豆瓣上也获得了 9.0 的评分,从一开始的稀少排片,到靠口碑超越了皮克斯前一部《头脑特工队》在国内的票房...
除了皮克斯一贯的技术呈现与温情的主题阐释,更重要的也许是这一部的主题,是被这一年如此需要。
当有人试图总结历历在目的过去,弥合伤痛,或者预言未卜,以及用宏大的哲思去稀释一切;
而《心灵奇旅》会告诉你,在时间的命题里,最重要的是“收藏当下”。
要去拥抱你的此时此刻。
这是一个关于相互拯救的故事。
白天在学校当老师,但梦想着成为一名爵士钢琴家的乔,在一次意外后,终于敲定了一个试镜:爵士乐传奇多萝西 · 威廉姆斯将邀请他与她在当晚一起演出 —— 但在他不慎跌倒之后,他又意外“死亡“,并来到了“The Great Before”;
这是一个培养去往地球的“准灵魂“的地方。
在这里,他阴差阳错成为了影片的另一个主角,22,的导师。
22 是一个愤世嫉俗的“准灵魂”:她很厌世,拒绝去地球上,还拒绝过一些人类历史上最伟大人物的指导,包括卡尔 · 荣格和亚伯拉罕 · 林肯。
暂时失意但永远“斗志蓬勃”的乔,将钢琴家目标视为活着的意义所在;
而找不到生活火花(Spark)的 22 ,似乎永远没有做好去地球生活的准备;
而当两人的命运相交,乔在帮助 22 找到“火花”的过程中,也似乎明白了自己追求的“火花“到底是什么:
是对生活随时随刻的体验与觉察。
尽管作品没有像《寻梦环游记》里的《Remember Me》一样,在某种意义上拥有一支可以代替叙事语言的旋律; 而皮克斯似乎也没有好好利用男主人公身上那些很容易就能成为议题的特征(黑人,纽约客,中年危机...)
但我仍然乐于将它形容成一部极棒的音乐电影。或者说,是一部真正将音乐变成了主角的电影:
“即兴和切分”的爵士乐,没有定向,随着点滴灵感迸延,恰恰映照了影片“随时随刻”的主题。
01
“视觉化的爵士。“
在皮克斯的《汽车总动员》里,每辆汽车的马达声都来自现实世界里同一型号的引擎。而对于《心灵奇旅》来说,皮克斯依然创作出了惊艳的细节。
导演请来了《斯蒂芬 · 科尔伯特深夜秀》的音乐总监,也是键盘手乔恩 · 巴蒂斯特,来还原爵士的弹奏过程:为此,他们用了80 个 GoPro。
“当我看到我的灵魂在乔身上苏醒时,我哭了。这是我创作的一部分,我很荣幸。”巴蒂斯特说。
当爵士钢琴演绎时,那仿佛像是在歌唱一样。写一段旋律的强弱快缓,都是未知的,唯有当下的这个音符,才带来实感。
02
“爵士,不止音乐。“
电影塑造了两个场景,一个是模糊的没有边界感的“灵界”,而另外的则是川流熙攘的大都市纽约。
在非中心建筑群落体的这座都市里,每一条街道,每一种岔路口,你都能和各种各样的生活相遇。
黄色巴士,酒吧,红绿灯影...
别忘了爵士乐本身:那是在上世纪的二十年代,美国黑人从南到北,来到了芝加哥,来到了繁华的纽约,他们渴望超越权威主义,而爵士“即兴”的演奏成为了音乐家们突破陈规,展现自我个性的手段。
至于片名Soul, 它可以实指“灵魂”,可以是爵士的即兴演绎内核,甚至也可以影射非裔美国人在上世纪 50 年代创造的 Soul Music(灵魂音乐)...作为黑人爵士钢琴家的乔,似乎注定是主角。
Soul 一定关于那些真切的当下。
乔曾经因为自己坐在钢琴前的灵思泉涌,而认为成为一名惊艳满堂的钢琴家会是他要追求的所有:但最后让他充满意义的,其实是他生活里的万事万物;
是披萨的味道;
是街头艺人的歌声;
以 及曾被自己忽略过的妈妈的爱;
不是钢琴家,而是作为学校音乐老师的瞬间;
或者是这座城市那些璀璨的角落;
而 22 最终找到的“火花”, 也似乎并不是一种伟大的技能或者一个浩瀚的梦想。相反,它藏在一片落叶,一颗糖果里:那些火花,是随时随地点燃,并热爱生活的能力。
03
“即兴的单子,就是世界本身。“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哲学家莱布尼茨一个很浪漫的思考,叫“单子论”:
你可以把这些“单子”理解成灵魂或者实体,它们是乔,也可以是 22;
即使这些单子的窗口都是“紧闭”的,但它们之间却仍然会有奇妙的联系:因为每一个单子,都以自己的方式在运行着,在代表着这个世界。
单子并非“构成“着宇宙;
因为每一个平凡又独一无二的单子本身,都是一整个宇宙。
也正因为此,当 22 进入了乔的身体里,其实并非完全陌生:也许有些不适应,但仍然会感到共振。
我们各自闭合,却又心灵相通:感知着生活的喜悦。
你不是在“追求”生活的意义,因为你每分每秒,都在赋予生活意义。
那些让你确认“存在”的瞬间,发生在每一次和世间万物的拥抱里。